凤修文被带了出去，持剑而入的护卫们看着赵攸宁那张绝艳冷煞的脸，惶然低下头，很快也退了下去。
殿内恢复安静。
赵攸宁冷冷开口：“过来。”
黑衣少年闻言，清瘦的身躯微震，声音微带嘶哑：“属下……属下不敢……”
“不敢什么？”赵攸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，“抗命？”
少年俯身叩首：“属下死罪。”
“废话那么多。”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，像是夹裹着腊月寒冬的冰霜，让人只冷得打哆嗦，“上来。”
少年面具下的脸色煞白，薄唇抿得紧紧的，克制着身体里几乎沸腾的灼烧之感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，带着诀别的意味。
西齐尊贵的护国公主，生性狠戾暴虐，却是皇帝捧在手里的珍宝。
素来敢冒犯她的人，不是死，便是生不如死。
沈暮被下毒是事实，护国公主的命令不容违抗也是事实。
所以，他的确在诀别。
是护国公主赵攸宁生性残冷，而待在身边的影者沈暮是最常遭殃的一个。
除了凤修文，这公主府的人无人不惧赵攸宁。
沈暮起身，从床脚爬上去。
颀长劲瘦的身体上新旧交叠的伤痕就越发明显，足见这护国公主历来对他有多残忍。
赵攸宁不发一语地看着他，目光微微上移，落在他遮住了半边脸颊的面具上，淡道：“面具拿下来。”
沈暮听到这句话，脸色急促变了变。
赵攸宁无法理解他此时的情绪变化，按理说，他这样的影者应该终年没什么表情变化，情绪永远隐藏得极好，今日固然身不由己，可到底展现出了比常人更强悍的自制力。
所以，应该不至于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控制不住。
不过这个暂时不重要。
眼下他若不解了这要人命的毒，最多再一盏茶时间就得被生生折磨而死。
他是她的影者，这辈子生与死都只能是她的人。
暂时来说，她并不打算眼睁睁看着他死。
见他迟疑，赵攸宁神色冰冷：“抗命？”
沈暮脸色再度煞白，整个人僵硬如石雕一般，低垂的神色像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，却到底不能违抗命令，缓缓伸手拿下自己脸上的半块面具。
赵攸宁以为他脸上的面具是为了遮住伤疤或者丑陋的胎记，然而当面具脱离脸颊的那一瞬间，她忍不住皱了眉。
分明是完好无损的一张脸，除了因常年遮盖面具而比别处更显几分白皙之外，压根就没有任何破损。
这张脸甚至堪称精雕细琢，俊美得不像一个影者。
所以他这般反应，到底是为什么？
赵攸宁心头浮现疑问，暂时却没时间让她思考更多，抬手贴在他后颈，把冰凉的真气一点点输进去，缓解了身体里沸腾的灼烧感。
少年神志逐渐恢复清明，身体也一点点平静了下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