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了,偏偏是青-楼这么卑贱的出身,她所受的所有偏见与白眼,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。
所以,她从没喊过她一声母亲。
这样的生身母亲,带给她的,只有卑微与耻辱。
可是她知道,面前的这个女人对她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,否则,她才不会屈尊降贵来这个乞丐般的院子,多待一刻都觉得辱没身份。
这么想着,她心里的怒火才消减几分,看着这屋内寒酸的陈设,她挥着帕子,轻轻哼了一声。
“既然知道,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?”
知女莫若母,看她这副神色,刘娘子便知她心中所想,只是带着犹疑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清月。
周卉更加不耐烦,“有话就快说,她是我的丫鬟,还能跑去传话不成。
”说着瞪了清月一眼。
清月心里咯噔一下,头低的更低了。
“是是,这二姑娘啊,就是太顺了,托生在夫人肚子里,如今又得陛下赐婚,夫婿又是极出众的……”刘娘子好像活过来了一般,滔滔不绝的说着。
见周卉拧着眉头,她赶忙接下去,“你若是想给她添点堵,这事也容易,女子出嫁,各种规矩事儿繁杂,你随便在哪个环节上插一手,就够她们母女两个受的了。
”
周卉斜睨了她一眼,觉得她说的法子可行,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心里舒缓了许多。
刘娘子偷眼打量着,见她神态不似刚才那般厌恶,便试探着将这么些年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,“卉儿啊,我知道自己这么个身份,连累你受苦了,可我也是没办法呀,当年若不是……兵荒马乱的,我一个十几岁的姑娘,难不成要被活活饿死吗。
”
周卉无动于衷,端坐着一言不发,刘娘子心中又舒了口气,抹着帕子,连说话都带了哭腔,“没有哪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,当年生下你之后,我身子亏损,你父亲对我不闻不问,我连口热汤都喝不着,这时候周家又来人,要把你抱走……”
刘娘子说着哭声更大了些,不一会帕子都能浸出水来,这些话多少真多少假,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,可有一点她知道,她这后半生所能依靠的,只有这个女儿了,若不能将她牢牢抓在手掌心,这家徒四壁的日子,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