袭来。
“旭冉,旭冉……”我说不出话,动不了一个手指头,迷迷糊糊中只听到傅一睿焦灼慌乱的低喊声。
他在喊我的名字,老实说,这个名字被一个男人这么喊出声来,真是连半点愉悦感都没有,而且傅一睿在关键时刻也不具备外科医生的专业素养,这种时候,原本该立即实施急救才是,他居然手忙脚乱。
我如果能叹气,也许就叹气了。
我想,傅一睿,你大概在整形外科舒服日子过久了,看来得回急诊练练胆。
恍惚之中,我看到一个年轻女孩站在一群外国学生中,操着不太标准的英语,大声说:“先天性肩胛骨高位症又称Sprengel氏畸型,系胚态时期肩胛骨下降不全所致……”我认出她来,那是少年求学的张旭冉,那个少女时代的我在回答教授提出的问题,她克服了说一口蹩脚英语的窘迫,在大庭广众之下,生平第一次,用英文将每一个专业词汇准确地拼读出来。
那个少女扎着马尾,穿着廉价的牛仔裤和针织衫,她永远离群索居,她不是不愿意靠近人群,她只是不知如何去靠近。
她才不到二十岁,躯干像白杨树一样抽高挺拔,胸部虽然不大,但目光清澈,乌发黑眸。
她只要愿意,也是能够笑如春花般打动人心的。
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,她从不主动回答问题,表现欲和竞争欲之类在她身上更是绝迹。
她过着一个人的生活,一个人背书,打工,把赚到的钱全用来支付昂贵的助学贷款。
有时候实在穷了,她啃两块三明治就能过一天。
她周末会给国内的亲人写信,打电话,或者手持一部佳能数码小相机走街串巷去拍照。
她不是热爱摄影,只是那个时候,她所爱的男人已经是崭露头角的年轻摄影师,她下意识规定自己必须跟上他的步伐。
在少女心中,再也没有比爱着的男孩认为她俗不可耐,不思进取更令人难过的了。
但我知道她不擅长做这些,她永远不能理解为何黑白影调就比彩色的有厚重感和历史感,她后来虽然迷迷糊糊大概知晓了,但那也是恶补了摄影史的结果。
她把摄影作为知识来了解,而不是作为创作来身体力行。
比起站在手术台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