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为何不修书来和老夫商量,为何……就这般纵容他?
杨管事委屈的道:老爷去了南方,少爷便是一家之主,学生想拦,可拦不住啊,何况老爷早说过,当务之急,是给少爷治病要紧,这是脑疾,万万不可刺激了少爷,所以凡事都要顺着……
哎…方景隆长叹口气,却是无言,随即继续朝厅里走去。
方继藩咂舌,像犯错的孩子,磨磨蹭蹭的才追上去,他倒是极想安慰父亲,却又不知该怎么出口。
等到了厅里,方景隆正待吩咐:斟茶来……
可环顾四周。
原来在这堂中的红木官帽椅不见了,那茶几还有墙上的字画也不翼而飞了,便连灯架子竟也凭空没了踪影。
摆在这里的是一张柳木桌子,一看就是半旧之物,还有……两个长条凳……
长条凳……
南和伯府的正堂何等大气,这孤零零的长条凳,给人一种格外刺眼的感觉。
方景隆眼睛发直,仆役有眼力劲的斟茶来,只是……用的却不是白瓷的茶盏,而是一个大碗,陶碗上……明显还有裂痕。
这倒不是旧的,而是劣质陶器烧制之后特有的裂痕。
方景隆感觉眼前有些发黑,下意识道:桌椅……竟……竟也卖了?
杨管事像死了娘一般:卖……卖了……
方景隆忙是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,好不容易才缓过神,顿时怒火攻心,他突的额上青筋暴起,扬起手,狠狠朝方继藩面上打去。
这硕大的巴掌,在半空划过半弧,方继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。
心说打就打吧,这种人渣败家子,其实他都恨不得每天给自己来一巴掌。
可这手掌快要到方继藩的面颊时,突的顿住了。
方景隆那张怒气冲冲的脸,顿时没了血色,宛如斗败的公鸡,眼里噙着泪,唉声叹息道:继藩,你娘死时千叮万嘱,要爹善待你,这些年来,爹不敢续弦,不敢纳妾,怕就怕对不起你死去的娘,你……成这个样子……咳咳……
他拼命咳嗽,捂着自己的心口哽咽道:是爹的错,都是爹的错,你自小就没有娘,不说了,不说了,你无灾无病就好。
他苦涩一笑,只是摇头。
可方景隆猛地想起什么,整个人又紧张起来,声音有些颤抖:我那些宝贝……宝贝还在不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