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。谢凉目送着夏美妍和杨洛走出教室,然后把棉布口袋里的发黄枯萎的栀子取出来,夹进安妮宝贝的书里。书的纸张微微泛黄,发出陈旧悠远的古朴味道。书上有句话:越是美,死便越显惨淡。是。栀子生前不该那么美,死后她不知道看她的人的伤感。谢凉惧怕着太过美丽的事物,可那些瑰丽的东西总是有致命的吸引力。像铺满糖果鲜花的巨大黑洞,好奇贪心的小孩会不由自主,并身不由己的陷进去。幸福微笑着死去。
爱情如此。我们无力抗拒。我们欲拒还迎。
栀子馥郁的芳香浓烈刺鼻,死亡后的最后一次倾尽精华。
倪春春走过来,牵着谢凉的手跑出教室,下楼,奔过操场,来到花园的树荫下。从梧桐树叶的缝隙漏下的阳光洒在两个孩子通红出汗的脸上,明晃晃的斑点。谢凉因奔跑大口的喘气,用手抹着额上的汗水。倪春春说你知道我拉你来这儿干什么吗?我想唱歌给你听了。安静的花园飘荡着春春温暖的歌声,混合着阳光下溢出的花香。长着青苔的潮湿墙壁,有慢吞吞的蜗牛缓缓爬行。
春春和谢凉。七月和安生。
歌唱完了。春春坐在石凳上抬头仰望天空,用手遮着眼睛上方。谢凉看见她手臂内侧有一条长而扭曲的伤疤,像一条丑陋的蠕动着的蚯蚓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,只是有些人善于隐藏罢了。
我妈划的,很难看对吗。春春发现了谢凉专注的目光。问。谢凉摇头,说,传说伤口是灵魂的出处,你没有把你的灵魂关起来。可是你妈怎么会?阳光照亮了孩子的忧伤。
我妈有精神病,生下我时因为太爱我,害怕失去我或找不到我,就用小刀给我作的一个记号。我不怪她,我从来没有怪过她。我知道她是太过爱我。你知道,爱是会让人受伤的。
春春的长发垂在肩上,像心疼,丝丝分明。那你妈妈现在好些了吗。谢凉小声问,害怕太大声会吵醒自己心中忧伤。
她?死了。死了一年了。春春的声音里掩饰不了的颤抖。你知道那种痛苦吗。那种惶恐。那种害怕。她只留给我这个记号。我再也找不到她,虽然她是个疯女人。可再也没有谁爱我爱到那样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