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一只老狗一阵有气无力的“汪汪”声。过了一阵,是一个女孩在若有若无的喊人:“小华——来——家——睡——觉——了——”一想到自己或许一辈子都会呆在这个憋闷得要死的地方,他又惶恐和焦灼不安起来。煤矿上的大人个个都脾气暴躁,不定在哪一会儿、为了一顶点儿什么事,就会像炸药点着了似的对着家人吼叫暴跳起来,动辄拳脚相加。他们打老婆打孩子的方法真是五花八门。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时有发生。女人喝敌敌畏寻短见的,夜里逼着孩子到矿上偷块煤的,因怀疑隔壁人家偷了自家的钱而导致两家吵闹得惊天动地的,还有单身工人跑到家属宿舍里来偷情的……他试着躺到路边稀疏的草地上,可遍布的碎石硌得他浑身生疼。他继续向上走,想寻找点儿凉风,哪怕有那么一丁点儿也好呀。走着走着,上面隐约传来一个青年男子“呜呜”的哭声。他好奇地想靠近些看个究竟。那哭声越来越大,越来越清晰,是从前面那堆石子的黑影后面传来的。那哭声毫不掩饰,原始、粗野、悲怆、声嘶力竭、抢天呼地,就像是死了亲娘老子似的。究竟是什么事情伤害了那个年青人,让他独自一人跑到这僻静的地方宣泄内心的悲苦呢?陡然间,他的鼻子里一阵酸楚。
不久,他两眼打起架来。极不情愿地下了山,院子里一片死寂。各家的灯全都关了。为了不至于影响大人一早上班,全家人就必须遵从早睡的规矩,何况此时大概已经是后半夜了吧?他胆怯地敲了几下紧闭着的门。敲了几次,传来父亲的吼声:“呆在外面吧!”他心里紧跟着打了个哆嗦。
被惊醒的巧生开了门。一阵令人窒息的闷热扑面而来,他感到简直是走进一间黑咕隆咚的牢笼!他别上插销,后悔不该回来,可是又能到哪里去呢?回到小屋里,他怕挨骂没敢开灯,一屁股坐到床上。在脱背心的时候,胳膊肘子被身后拉紧的蚊帐挡住了。闷热、促狭、憋气、烦躁,一股脑儿化做一股无明业火,他猛地用力把胳膊向后甩去,横吊着的竹竿的一头被扯了下来,“咣啷啷”打在窗玻璃上。突然,窗户被捅开了,只穿着裤衩的父亲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