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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葬厂,因为高耸的烟囱才是他们嬉戏玩耍的去处,寒冷的冬季,围拢在烟囱处可以感觉到温煦的暖意,那烟火缭绕的氛围充斥着他们儿时的记忆,所以他们更喜欢称呼它为火葬厂而非殡仪馆。
谷雨是火葬厂的化妆师,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,他约莫170的光景,脸色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惨白,他的身上久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,死人的味道,所以小镇里没有谁会喜欢这个个子不高的男人,然而晨东和颜寒却是除外的,他们喜欢藏匿在弥漫着爬山虎的窗外看谷雨给死人化妆,布满尸斑的老人;车祸中如同车裂般的尸骸,在谷雨手中这些都变成了“艺术品”,老人变得光鲜如同安眠了一般,分崩离析的肢体被谷雨密密地缝合在一起,也好似一个整体一般,这一切做的安妥之后,谷雨会把他们用相机记录下来,这些已经积攒了整整一个相册,在没有活计的时候,谷雨会神情专注地端坐在工作室里,他翻动着相册,观瞻着这一幅幅端详的仪容,最后他的目光停驻在一幅照片前,照片中定格女人熠熠生辉的形象,这是他的妻子,也是他的第一个作品,更是他最为满意的做品。
记忆中最后一会观看谷雨工作是街西角的一个女人,那是个待人温煦如同阳光的女人,晨东和颜寒经常受到小镇孩子们的欺凌,晨东的智力水平一直和同龄的孩子相去甚远;颜寒生有一种奇怪的病症,这是种谁都叫不上名字的病症,这种病使得颜寒只能在夜里出外走动,晨东喜欢称呼颜寒为“月亮的孩子”,晨东记忆着那个女人的笑,这种笑让他觉得浑身充满着力量,那夜正值初秋,微微料峭的气候,火葬厂里弥漫着淡淡的松香,晨东颜寒屏气凝神地看着手术台上女人,安详地如同熟睡了一般,那是晨东和颜寒见识过的最年轻的一个,她是那么的年轻,皱纹甚至都没有爬上她的眼角,晨东颜寒觉得生命之中有一种美好的东西正在丧失,而且永远都不会复制,他们觉得呼吸都开始窒息,便匆匆地离开了火葬厂,他们来到河堤上,望着星月交辉的夜色中,浓黑的烟从火葬厂的烟囱里冒出来,飘向远方,飘向更远的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