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抚摸陆乔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庞，可是触感只剩骇人的冰凉。
厉柏言的视线缓缓下移，才看见陆乔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缓往外淌血。
他眼眶发红，眼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一片模糊，都看不清陆乔的脸。
院外的初雪已经停歇，苍茫孤寂的白雪中，传来男人极度悲恸的哭嚎，惊落了银杏树上一撮残雪。
等待救护车到来的那十五分钟，是厉柏言人生中最漫长，也是最短暂的十五分钟。
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沙漠荒野里独自快要渴死的旅人，这十五分钟里，他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刹那摧残到了极致。
甚至，他觉得，如果下一刻救护车还没有来，那么他就会跟陆乔一起死在这个没有一点温度的冬天。
他的脑海里回想起的全部都是他这些年跟陆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。
他跟陆乔不止是短短八年夫妻这么简单。
他们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认识了，厉家败落的时候，是陆乔帮了她。
那年剪彩，是陆乔奋力推开了他，他才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。
在他最困难的日子里，几乎都是陆乔不离不弃地一直陪着他，鼓励他。
甚至，他可以说，如果他厉柏言的生命里没有陆乔的出现，那么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这样的厉柏言。
是她成就了他，他们早就是这个世界永远分割不开的一对了。
厉柏言一直很坚定地相信，陆乔不会离开他，也离不开他，因为他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半自己，谁又能将一个完整的自己活活拆分成两半呢？
所以，他才这样肆无忌惮。
但是，不管他在外面怎么胡来，他从未想过要舍弃陆乔。
说到底，其实不是陆乔离不开他，而是他早就已经离不开陆乔这个人的存在。
他真的无法想象，如果有一天，陆乔死了，那他要怎么活。
在急救室的灯亮起的一天一夜的时间里，厉柏言仿佛度过了人生最难熬的时间，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害怕。
他一直在问自己，要是陆乔有个三长两短，那他今后的人生该怎么过？
“啪——”
可是，当真正看到急救室的灯熄灭的时候，他心里忽然有了答案。
如果陆乔死了，那么，他就跟她一起去。
永远失去她的结果，他承受不来。
